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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布】一个从未现身的人

是个原定长篇的精简版,太累了写不成长篇了。

一直想试试这种可能性——如果在那个小巷里无辜的人活了下来,那么谁会存在,谁又永远不会诞生?


抱歉打了超蝙的tag,但这是货真价实的【超布】(听起来怪怪的hhhhhhh),如果触雷请自行点叉。




一、转折点


我们未曾听闻那悲天悯人的故事,因为它没有发生过。


小托马斯·韦恩第一次开枪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那天爸妈和布鲁斯从影院出来,踱着步走进犯罪小巷,而拒绝了一起观影的他负责接送。他在巷子的另一头出现,里面只有一处光源,是枪械的反光。也不知怎么,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只听见两声枪响。回过神来时,男人的肚子上多出来两个血洞。枪跑到了他的手里,老托马斯用惊恐的眼神盯着他,玛莎把布鲁斯护在身后,而他握着枪的手颤抖个不停。


不是的,爸爸,别怕我。妈妈,我不会伤害布鲁斯,永远不会。


那个时候……好吧,那个时候他哭了。他看见布鲁斯挣脱玛莎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他丢了枪跪在地上哭得昏天暗地,闻声而来的巡警把巷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红头发的警官高喊着让所有人举起双手,而他只是哭得更大声。他差点就要失去他们了。


对于小托马斯来说,那是不平凡的一天。对布鲁斯来说也是如此。他从小就爱看些超级英雄的漫画,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够上天入地、除恶扬善。他坚信超级英雄无所不能,直到那天,爸妈拦住他接近持枪者的时候,他依然如此坚信,相信有奇迹会降临在此地。但没有,他没有等到他的超级英雄,或者说他等到了,那个人就是他的哥哥。


二、莱克斯·卢瑟


布鲁斯二十九岁的时候,韦恩集团的一部分股份被转手给了他。问为什么不是小托马斯·韦恩?小托马斯十五岁离家出走,后来回到哥谭建立了自己的公司,并声称与韦恩家族再无瓜葛,所以韦恩集团的股份将全权交给布鲁斯,在未来的某一天。


其实老托马斯和玛莎是很和善的一对夫妻。他们花在慈善上的钱如流水,有时候甚至不过脑子,被评为哥谭最让人恨铁不成钢的一对模范夫妻。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彼此伤害过的原因,他们和小托马斯的关系一向很差,就算布鲁斯从中百般调解也无济于事。他们越来越偏爱布鲁斯,甚至到了执拗的地步。


“布鲁斯,我的宝贝。如果这回你能给我带个女朋友回来,那我给你再加百分之二十股份。”


“妈,我不要股份,你别再给我安排和哪家总裁的女儿吃饭了。还有我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你能不能别总在媒体面前叫我宝贝?”


“百分之四十。加上托马斯的百分之二十,你将是韦恩集团的股东。”


“我……”


他‘我’不出来了。玛莎提出的条件极具吸引力,他一直想拿到韦恩集团总裁的位置。并不是说爸妈做的不好,而是他们对那些经济大盗太仁慈了,比如企鹅人和黑面具一类。他们总是相信这些人有一天会变好,只要赚够了钱。布鲁斯则认为需要给他们一拳,然后送到哥谭监狱关个几年。


事实证明,拿到股份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因为韦恩集团还有个小官司没打完呢,而且还是作为被告。原告正是大名鼎鼎的莱克斯·卢瑟——大都会的明日之光,正义联盟的最强头脑——他去年把韦恩告上了法庭,因为韦恩夫妇把慈善做到了大都会来,那让他的票选低了百分之三十。


韦恩怎么能竞选大都会的市长?他们是哥谭人!从哥谭那个泥沼里爬出来的愚蠢平民!


当然这些话他并没让任何人听见。他只能在市民面前继续装他的老好人,在正义联盟尽职尽责地提供帮助,然后偷偷绑架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被套住头的时候是蒙的,他一瞬间想了很多,比如该死的自己应该听妈的话多带几个保镖,比如绑架的人千万别用他快要到手的股份威胁他,比如妈不会是发现他逃了相亲派人把他绑回去吧?


想的再多也没法亡羊补牢,他被赶到另一辆车上,一直没吱声,只是乖顺地听从绑架犯的指挥——毕竟他经历过不下十次了。


三、初见


超人不顺眼卢瑟是真的,佩服他的头脑也是真的,推举他为联盟顾问是真的,之后想抽自己的脸也是真的。


把卢瑟聘为联盟一员发生在两个月之前,他打死也不会想到,卢瑟竟然能这么快让联盟颜面扫地,丢人丢到了外太空。现在绿灯军团内部最活跃的话题就是卢瑟,说他为了竞选市长而绑架了其他竞选者的儿子,还把人家困在了瞭望塔上,最后才反应过来人家没有跟他抢市长的意思。现在超人到哪都能听见人们嚼正义联盟的舌根,全都多亏了卢瑟……或许还有哈尔·乔丹和巴里·艾伦的那么一点帮助吧。


超人发现他全是因为意外。他平时不会一一清点瞭望塔里的人数,估计卢瑟本来也想钻这个空子。可惜不巧,他那天刚好想要审问瞭望塔里关着的一个星际罪犯,却记错了门牌号,打开门后发现里面只有一个昏迷的韦恩。


虽然超人没有正式认识过他,但是知道这个男人绝对、绝对是一块烫手山芋。且不说那两位因护犊而出名的韦恩夫妇,他还是哥谭男女最想睡的人,名副其实的哥谭未来之星(不像卢瑟),要是他在有所建树之前夭折了,恐怕葬礼都要办得比超人隆重。


所以当时他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还给哥谭。他可以不看卢瑟的脸色,哪怕下一刻对方就要撤走给正义联盟的投资,正好他也决定开除他。他可以背着良心,捏钻石,增加通货膨胀,却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但他不敢不善待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人。


“拉奥啊……”超人紧张地抹去额头的汗珠,盯着怀里的人,飞在低空,“这是什么……是派给我的试炼吗?”


事实证明,是的。他绝对脑子里有根弦断了。开了透视找到了韦恩夫妇的位置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到,却发现身在法院。卢瑟用‘要下地狱一起下’的目光看着他,韦恩夫妇瞪大了眼睛,法官的表情像闻了一个月没洗的袜子。他才反应过来,卢瑟在把布鲁斯关在瞭望塔后,立刻威胁韦恩夫妇请求开庭,要求他们撤回在大都会的投资。韦恩夫妇上报卢瑟劫持了他们的儿子,但法官不会就此相信,直到超人非常及时地赶来。介于卢瑟和联盟的关系,还有他怀里不能再显眼的布鲁斯,稳稳地一屁股坐实了罪名。


“拉奥啊……我、拉奥啊……”


现场直播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超人的口头禅,但这不是最差的。他知道他被卷进了一个漩涡之中,只有布鲁斯·韦恩能把他捞上来。


四、隔阂


正义联盟开除了莱克斯·卢瑟,后者撤回了他全部的投资,正义联盟一时面临财政危机。这个时候站出来的,果不其然,是看到流浪猫狗就要收养却因为阿尔弗雷德忙不过来而放弃的韦恩夫妇,当然,布鲁斯试图制止,像往常一样,但没什么能阻止他们对正义联盟的热爱。他们坚信超人的正直,认为问题全出在卢瑟,并对正义联盟开除了他的举动表示十分感动。他们还特地办了个宴会,来庆祝韦恩企业成功变成卢瑟的接盘侠。联盟几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纷纷到场,与韦恩企业的巨头谈天说地,布鲁斯觉得这个妖魔乱舞的画面非常奇妙,耳旁听着爸妈对超人的赞美,一口一口闷酒灌下去。


“如果有荣幸的话,能和你们的儿子重新认识一遍吗?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布鲁斯在心里瞥了瞥嘴,超人问的时候手就已经朝他伸过来了,还去请求爸妈的意见,显然是个心机鬼。


“哦,当然!”玛莎热情地拍了拍超人的肩,“去吧,他不会吃了你的,他就是脑袋转不过弯来。”


“妈你这是在当着超人的面说我蠢吗?”布鲁斯惊讶地扬起一根眉毛,显然玛莎的言论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哥谭水沟里捡的。


超人看起来温厚的手掌还停在空中,社交习惯让布鲁斯边说着边握了上去。别说,真的很温厚,还挺柔软的,可他听说超人浑身上下都是金刚石的硬度,估计又是星球日报在哄骗世人了吧。


因为身体前倾,他们凑近了一点,布鲁斯发现他真的像个希腊神像一样,棱角分明,除了额头那一撮意义不明的卷毛以外,他找不出一点的不对称。布鲁斯知道自己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因为他见到的每一个人都这么说。但在超人面前,他的标致似乎有点小家子气了,如果问他最想要超人的眼睛还是鼻子还是嘴唇,他全部想要。


玛莎在一旁幸福满足地看着他们握手,布鲁斯不情愿的表情在她眼里像不存在一样。她就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布鲁斯不喜欢超人,明明他那么友善、亲民,尽可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但布鲁斯从不会告诉她,他对他期待过,盼望过,在最无助的时候,他甚至在心里叫了他一声神明,但是他没有降临。当然这个‘他’不是说现在眼前这个超人,这个超人如何他不知道,也不想去亲证,总之不抱什么期望就是了。


五、远超世界之外


韦恩家的二少爷理所应当地得到了瞭望塔的通行权,走之前超人还煞有介事地给他做了心理辅导,毕竟他第一次是被绑上去的。布鲁斯一言不发地盯着超人,淡然地接受他的小题大做,然后告诉他自己从十岁起就已经开始了被绑架的生涯,平均一年一次。这其中,每一次韦恩夫妇都会发飙,向来奉行的友善原则也不复存在,绑架者在哥谭留不到一周,就算在监狱里也不行,一定会被转移到世界上最远的地方。卢瑟是个意外,把他赶出美国的资金可能一时凑不齐,但是他绝对已经排在韦恩夫妇的黑名单第一位了。


超人为了缓和与布鲁斯的关系——毕竟他就快成为韦恩集团的大股东了——亲自带他在瞭望塔转了一圈,什么操作台都允许他上去试试,最先进的技术也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他,可是韦恩好像一点也不心动,总是用轻轻的哼声应答他,见怪不怪了似的。


“老兄,你真不是一般人啊。别说,我看你真有点亲切感,好像我们老早就应该认识了似的。”难得闲来无事的绿灯侠跟着他们打趣道。


“我倒是很确定之前只在电视频道里见过你,绿油油先生。”


布鲁斯和哈尔·乔丹你一句我一句地接话,弄得一旁的超人很是不自在。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被布鲁斯针对了,和自己说话时已经不是惜字如金了,是如钻石。是个有点情商的人都能看出,哥谭的布鲁斯宝贝对全世界的救星有些成见。超人不认为是因为卢瑟那件事,而像是什么积怨已久的、深藏内心的——


“我想带你见一样东西,可以吗,韦恩先生?”他提出邀请,以便制造两人的空间,他是说,那种保持距离的空间。


对,保持距离,然后他在布鲁斯同意之后把他抱了起来。布鲁斯惊叫问这是干什么,超人用一个氧气面罩回答他。瞭望塔的出口徐徐展开,布鲁斯穿上了防护服,攀着超人的肩,正在扼制自己脑袋里的一些想法——比如他现在的姿势有多娘炮。


超人把他带到地球的北半面,而布鲁斯现在已经没有心情思考自己的姿势了。他俯瞰过地球,在飞机上,在卫星发回来的视图里,但从来没有用肉眼见过。他从未体验过这种静谧,除了身体与防护服发出的摩擦声,他仿佛只能听见地球在轨迹上移动发出的低沉的、比深海还要深刻的声响。那不是摩擦,也不是撞击声,是这颗星球自发的震颤。他一时间忘记了呼吸,回过神来时,眼眶已经落了泪。一切都那么渺小,而作为能够将所有渺小收纳眼中的人,他又感觉到了无尽的孤独。他向超人看去,没想到对方也在看他。


“你每天都会看到这个?”他用唇语问道。


“它也只是很微小的一颗星球。”超人用同样的方式回答,目光无比真诚,“但我爱它,韦恩先生,请不要再怀疑我了。”


布鲁斯又回过头去,看了一会儿,伸手想要抹去眼角的泪滴,却触碰到了一层玻璃。他有些痴痴傻傻地笑了,在这浩瀚无垠的宇宙一隅。


“叫我布鲁斯,超人先生。”


“叫我卡尔,布鲁斯。”


六、新的危机


小托马斯是带着恨意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个时候的韦恩夫妇并没有现在这么和善,他们肩上背负着各自的使命,却不合时宜地诞下了他。一个孩子并没有改变什么,他被交给托儿所、阿尔弗雷德、以及任何不是他亲生父母的人抚养——直到布鲁斯的出生。


那个孩子不会察言观色,不懂得父母的感情,但固执地爱着他们。他就像是永远不会灭的火苗,将一座座冰山从底部融化。他改变了一切,包括小托马斯。小托马斯从不主动要求和爸妈一起去游乐场,但如果布鲁斯去,他就去;他从来不喜欢参加任何家庭活动,但如果布鲁斯邀请,他便毫不埋怨地到场。哥谭的市民都称韦恩夫妇视子如命,殊不知小托马斯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想敲诈他们多少钱和我无关,我从十五岁开始就和他们断绝亲子关系了。”小托马斯坐在公司厅堂的会客椅上,卢瑟推给他的水他一口没动。


“但是你选择了哥谭作为你的落脚点,而你始终留着韦恩的姓。”


“因为我还有一个亲人。”


卢瑟有些不赞同地耸了耸肩,“好吧,让我把话再说清楚点,你的条件?”


“这本就是我在说的。卢瑟,我不管你想要从谁那里得到什么,也不管你达到目的的手段有多么龌龊,但如果你想要我合作,那么必须清楚我的底线。”


他很早就想这么做了,扳倒韦恩集团,让布鲁斯看清楚韦恩夫妇真实的模样。他想要证明他们从没有过爱,脸上的关爱都是早已带好的面具,目的就是了为让布鲁斯走上铺好的路。如果韦恩集团这个摩天巨楼倒塌,他们就会原形毕露。布鲁斯太过善良,太好操控,但他不一样,他必须替他看清。


七、奇怪社区里的奇怪牧师


布鲁斯开启了一周的奇幻旅程,简单来说,是投资正义联盟的福利。他可以到任何地方,在任何时间,以任何的速度,而超人免费为他提供这些服务。他们先去了北极,因为布鲁斯一直喊冷又飞去了热带雨林,又因为降落时不小心弄折了一棵树而跑去教堂祈祷。


牧师听完了他的祷告后一声不吭地走了,布鲁斯有点惊讶,因为每天来忏悔的人总有千奇百怪的理由,最过分的是有人竟然会为蚊子而祷告,那是一种就不应该存在的生物!即使这样,称职的牧师也会安慰忏悔的人并饶恕他,而不是像这个牧师一样,让罪责仍然停留在祷告者的身上。


“嘿,你不应该说点什么吗,牧师?”


那个看上去还很年轻而不足以成为牧师的男人望过来,“说什么?说上帝会原谅你砍断了一棵树?你去别的教堂祈祷吧,这么傻逼的话我说不出来。”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他第一次见脏话说得这么顺的神职人员,“你叫什么?我要去投诉你,这个社区值得更好的牧师。”


“杰森·托德。你尽管去试试看,没人能把我从我的教堂里赶走。”


他去试了,托德说的一点也没错。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社区里的人都那么爱戴他,和委员会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副宠溺的模样,以至于他不禁向超人确认了好几遍他们有没有中邪,得到的答案是没有的时候,布鲁斯难以置信到了最近以来的极点。他记下了教堂的定位,发誓早晚有一天回来教训那个牧师,告诉他说脏话是十足的亵渎。


到了晚上,在超人把布鲁斯送回哥谭的时候,记者拍到了他们的身影,布鲁斯没介意,因为超人都没介意。他们看起来关系那么好,记者再怎么添油加醋也不会让他们担起负面形象。可他永远低估了记者一层,是的,明天的报纸没有他们关系不够和睦的新闻,而是过于亲密了。拍摄的角度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在接吻,而超人保证他不会摔倒的姿势仿佛在对他图谋不轨。


好了。他摊在工作椅上,悲哀地望着天花板。不用担心玛莎会逼他找女朋友了,他觉得她老人家喜欢超人胜过任何人,她绝对会想尽办法撮合的,哪怕压根完全根本没有这回事。


八、伊始


“这是什么情况,布鲁斯?”


小托马斯的手机里没有韦恩夫妇的手机号,但有布鲁斯的,而且通话记录还不少。韦恩夫妇倒也从来没有让他们不再联系,但也没有接纳小托马斯回家的意思,这场胶着的战役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而小托马斯决定结束了,因为他认为现在的布鲁斯足以承受。


“花边新闻,托米,花边新闻。”


他的公司本来就被很多记者围着,这下又多了一倍——大都会的记者也来了,因为他们蹲不到超人。而那个说好了今天带他环游世界的人该死地消失了一上午,不带他环游世界无所谓,但这么窝着藏着只会让媒体把事情炒得更严重!他还没准备好被安排给一个超级英雄做男朋友,心理和身体上都是。超人必须出来澄清,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追求者了——哪个想到布鲁斯·韦恩的前男友是超人还会继续有自信心?


“听着,我给你买了一张票,去布鲁德海文的,那里即将举行四年一度的科技盛宴,你一直很想去不是吗?”


“一张票?托米你不去?”


“我在哥谭有事。正好你也出去避避风头。还有,别和那个三原色一起行动,最近关于你的炒作简直不要人命。”


“好吧,不过对方好像也没有要露头的意思……妈倒是很激动。”


“我挂了。”


“托米……”


“挂了。”


九、罪恶的摇篮


超人因为急事而连夜去了一趟外太空,但没想到会去那么久。回来的时候一切都翻天覆地地变了,瞭望塔停止运作,据巴里说是因为韦恩集团破产,而韦恩大厦已经被铲平,旗下所有企业一夜倒戈,全部被莱克斯和小托马斯瓜分吸收,星球日报多出了一个超人专属的花边小组,哥谭报纸上却平静如水——没有布鲁斯的消息,关于那个当初霸榜的人如今一页也没有。


他找了很久,但没有,哥谭里没有他呼吸的声音,没有他的心跳声。超人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所有的焦虑填满了它。他找到过小托马斯,但对方对一切闭口不提,甚至不怀好意地瞪着他,仿佛像是上辈子的仇敌。他不懂这种仇恨,所以他换了人选,找到了韦恩夫妇,却发现他们悲痛欲绝,根本无法平静地和他说一句话。一切只让他更加迷惑。他回到哥谭,漫无目的地飘在半空,企图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真无聊,我喜欢抢劫的银行倒闭了。”超人茫然地飞着时,听见了这样一句话。说话的人在他下方,有着一头红发。等他靠近了,才发现那不是头发,而是头顶带着的头罩。超人降落在他的前面,有些想要纠正他危险想法的意思,但那个人见到了他却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所以我就说,生活真无聊。怪物们硬邦邦出现在你的面前,连玩个游戏的时间都没有。”他靠近超人,头凑近了对方,像在通过头罩打量他,却好像谁也没看,“人们都像你一样傻,所以我才这么平凡。啊——哥谭需要他,为什么他不存在呢?”


超人通过透视看着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鬼使神差地,他竟然觉得他知道些什么。所以他问道:“我在找布鲁斯·韦恩,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话音刚落,头罩男突然笑起来,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光亮。他疯狂地叫道:“逮捕我!超级块头,快逮捕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几周没有修剪的指甲朝超人挠去。超人自然不会被伤害,让他放肆了片刻便捉住了他的手腕。他把这个神经病送给了哥谭警方,哥谭警方却因为明显伪造的身份证明而拒绝接受,他们说他来自布鲁德海文,让他交给当地的警方。


超人照做了。布鲁德海文的警局不太好找,总部很隐蔽,不像是为民服务的那一类,更像是特工类。他摁了门铃,经过面部识别后大门打开,一个扣着警帽的男人朝他走来。


“超人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抓到了一个……疯子。”


然而疯子不疯了,他刚才还努力伸着头看着走来的警官,却好像在看清他的面容之后泄了气。他被超人拎着衣服,却瘫软在地上,嘴里不停嘀咕着:“不是他……他在哪……”


“好的,交给我吧。”警官说道。


“等等。”超人停了下来,“你的声音……”


没想到男人噗嗤一声笑了,“我以为你认不出来了呢,卡尔?”


超人瞪大了眼睛。拉奥啊,他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男人抬高了帽檐,所有人都会做的动作,但这一瞬间,就好像大旱后的甘霖,阴霾后的第一缕阳光,有多么珍贵,超人就有多么不熟悉这一刻的感情。


他太集中于哥谭了,他应该多听听多看看的。布鲁斯因为骗了超人而笑得不亦乐乎,可他笑着笑着却咳嗽了起来,超人担忧地上前,却发现他浑身是伤。


布鲁斯虽然在韦恩夫妇面前乖巧得像是别人家的儿子,但他绝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他知道小托马斯总有一天会爆发,但没想到这么快,又做得这么决绝。他炸毁韦恩大楼的时候可没有为年迈的父母着想过,只要他们不死,能够在布鲁斯面前露出本性就够了。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布鲁斯没有用上他买的票,他的弟弟向来不会欺骗他,只有这一次,他骗他说会离开哥谭。布鲁斯把爸妈送了出去,又疏散了楼里的人,最后大楼倾倒,没人来得及回来救他。他浑身多处骨折,被出外勤的布鲁德海文警察捡走,在医院醒来时发现报纸上登报了搜寻他遗骨的新闻。


他离开了哥谭,唯有这样才能让小托马斯停下来,也让他看清楚爸妈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


十、心病


“超人先生,所以我们繁忙的超人先生,到底去了哪呢?”


布鲁斯到没有埋怨过超人,他不认为他会出面澄清,不认为他会阻止小托马斯炸毁韦恩大厦,不认为他能在最后一刻救他出来。不曾在绝望中期待,所以不会失望,就算超人向他展示他的能力,就算他承认在天际之上的那一次让他接纳了他,他还是从内心深处、掏心掏肺地不那么认为。


所以对上超人自责的目光时他会不知所措。他想说,那又不是你的错,别人或许会期待但我不会,所以你对我没必要惺惺作态。而他确实说出口了,没想到这些话没让状况好转,超人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震惊、质疑、一丝愠怒、以及更深的内疚。


“试着去信任我,布鲁斯,好吗?”


这可真是一件难事,毕竟他缺席了那么久,他该来的,他不该来的,他都没来。


“超人先生想要什么样的信任呢?坠楼的时候不会害怕因为你总会赶到,外星人来袭的时候只要躲在家里看电视上你勇猛的身姿就行,还是说在巷子里被人劫持的时候,枪口就抵在胸前的时候,我可以指望你不远万里地赶来,替我挡下那要命的子弹?”


“全部。”超人说,“你所说的全部。”


他哼笑一声,“晃晃你进水的脑袋吧。我已经不是韦恩集团的继任者了,没钱资助正义联盟,你还愿意?”


“我愿意,你想向我确认多少遍都可以,我愿意。”


他没话说了。超人的承诺像打在他光滑但坚实的心上,没有激起任何波澜便被弹走了。但他从来都没试过,他知道,自己应该试着再去相信那么一次,八岁那年他心里的超级英雄死了,但没人说他们没有复活能力。毕竟他们真实存在,而且每天都在尽自己的职责。毕竟玛莎喜欢他们到要命,而她也是和布鲁斯一起在那个小巷经历过的人,所以他为什么不行呢,他当然可以。身边就有一个最好的实验对象,他可以证明自己远没有超人以为的那样孤僻。


十一、旁敲侧击


有些事情必须被捅破不可,就比如告诉哥谭他还没死这种小事。小吗?介于他要搞一个更大的新闻,很小。


小托马斯在第一天就打爆了他的手机,他只好关机,关了定位系统,然后回到韦恩大宅去见爸妈,他知道小托马斯就算猜到也绝对不会来的。妈好像苍老了很多岁,眼睛旁的皱纹比以前深了不知多少,爸的头发花白,布鲁斯记得他们曾经乌黑发亮。实际上他刚见到爸妈这副模样的时候就酸了鼻子,妈疯了一样奔过来,爸搂住他们低声的抽泣着。布鲁斯遥想到了那天晚上,托米也是这样和他一起泣不成声,但为什么如今的他和爸妈甚至不能再分享一个笑容?


新闻界爆炸了,人们开始不断猜测韦恩的真实身份,很多人说他是个超能力者。哦,提到超能力,和另一位超能力者的绯闻也毫无疑问地被翻了上来,人们记得这个话题呢,他们永远不会轻易忘记八卦,诈尸都没有八卦重要。布鲁斯向来宠爱他的市民们,所以在不久之后他满足了他们的心愿。


这还要从布鲁斯在布鲁德海文住院的那段时期说起。那时有个叫迪克·格雷森的小子陪着他,就是他把布鲁斯从废墟里捡回来了。这个话痨完全不知道他带回来的人是谁,因为布鲁斯的脸当时全是伤口。他的话太多,以至于布鲁斯只记住了几句。


其一:“我还是挺赞同超人谈一个人类男朋友的,你知道,那会让这世界同性恋的问题好解决不少。超级英雄都这么做了,那就不会有人再害怕了。”


其二:“但是我又觉得不是那么合适,你想啊,超人每天都要打外星人,要是他的敌人利用韦恩来威胁他怎么办?韦恩只是个普通人,他甚至都没受过系统训练。”


其三:“要我说,如果这是真的,我赌他们不会长久。我不是咒他们的感情不美满,但是……只是……我说不好……”


其四:“嗯?超人喜不喜欢他?我想应该喜欢吧,不然为什么带着他满世界飞啊?明明联盟一个亚光速航艇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一定要抱着他?这两个人中绝对有一个已经有其他的心思了。”


当事人完全没觉得超人任他差遣有什么奇怪,那是他应得的。但当超人说,即使没有韦恩集团的资助,他仍然愿意载布鲁斯度过他们未完成的旅行时,布鲁斯开始疑惑了。所以他找来超人,试图让他帮自己削一个苹果,如此平凡到不像一个超级英雄会随便为别人做的事情,他竟然一声不吭地照做。布鲁斯惊讶地吃下了第一块递给他的苹果,愣是看了半天超人雕塑般的侧脸,也没看出什么猫腻来。


“你知道你当时看我的表情是什么样子吗?”布鲁斯叉了一块苹果到嘴旁,超人立刻给他切好下一块,“你那双蓝到让人记恨的眼睛啊,里面端了一汪水,而我就躺在水中央。”


超人什么也没说,继续机械般重复削苹果的动作。布鲁斯制止了他,把手搭在对方手上。超人怕划到他,又不敢抽手,只听见苹果和水果刀接连落地的声音。


“卡尔,我怎么觉得,你想让三个月前的花边新闻变成现实呢?”


他们看着彼此,一个游刃有余地摇晃着脑袋,一个专注得仿佛宇宙中不再有其他。


所以布鲁斯回到哥谭之后给了他们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他很开心,媒体很开心,记者很开心,玛莎很开心。你说超人?现在请叫他超级恋爱体。


十二、致命的选择


说服小托马斯比他想象的容易,毕竟事实摆在那里,尽管韦恩集团没有了,爸妈还是很爱自己。他所说的那副景象并没有出现,而且还因为这次的事件差点亲手害死了布鲁斯。然而这并非什么好事,小托马斯可以放下对父母的记恨,但是他再难以躲过杀害布鲁斯的阴影。他的精神变得脆弱不堪,只有布鲁斯在的时候才会稳定。被他夺走的韦恩家产又被还给了布鲁斯,因为各负责人认为小托马斯不再有管理集团的能力,他因为自己制造的闹剧而彻底沦丧,现在他唯一在乎的——也是让布鲁斯最为头疼的——他在试图陷害超人。


可能是他们走得太近了,又可能是他看到了什么潜在的危险。他警告过超人不要离布鲁斯太近,但无法说服布鲁斯离超人远一点。


小托马斯无止境的骚扰让他们无视了一个致命的因子。


布鲁斯收到了一封恐吓信,信里把他从头到脚臭骂了一遍,用的是小托马斯的口气。布鲁斯以为他终于沉不住气了,想把一切说得一清二楚,要是还是不能解决问题,那么便老死不相往来。于是他来到了信上指定的地点,但等着他的是谁呢?没错,他是见到了小托马斯,但他没指望着看见他被绑在椅子上满身是血。布鲁斯不怕自己一会儿也会变成那样,他怕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了,因为他的直觉准得可怕,而直觉告诉他,就算头破血流,也不要闭上眼睛,因为每一眼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这是一栋废弃的大楼,把小托马斯和他绑起来的人长着外星的面容,看起来只能欺负欺负地球上的人,话语间充满了对超人的恨意,以及对丈夫的怀念。她说超人夺走了他的挚爱,所以她也要夺走他的。这时候布鲁斯脑海里闪回过迪克的话。嘿……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至于为什么小托马斯也被绑来了,可怜的外星人分不清地球人的面孔,他们又是亲兄弟,绑了一个发现还有一个,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便都捆了来一起处理。他们被拖到相隔最远的两个房间,两个人在一起她的耳朵简直要被骂出血了。外星人留下两个同步的计时器,导线连着整栋楼的炸弹,她走到很远的地方启动了它们,定时器显示还有十秒的时间。


布鲁斯第一秒用来反应那是什么。第二秒用来打抱不平——漫画里不是这么画的,现实里也不是,超人就总能遇上好几分钟之后才爆炸的炸弹。第三秒他喊了小托马斯的名字。第四秒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从楼的另一边传来。第五秒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第六秒他想到了超人,以及他的承诺,还有他带他看的那些让他震撼到落泪的场面。第七秒他想起他们第一个吻发生在他回到哥谭的第五天,一切顺理成章,他告诉玛莎他就是他会相伴一生的人。第八秒他开始恐惧,他不想死,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妈他不在乎她和爸的曾经,他爱他们。第九秒他出现了幻觉,幻觉里他没有小托马斯这个哥哥,那天小巷里其实谁也没有来。


第十秒……嗯……这可真是最漫长的第十秒了。他没有皮开肉绽的感觉,就是耳朵轰鸣了一声,然后什么也听不见了。他被裹在一片红色里面,指尖的触感告诉他那是什么。一阵风接着一阵风,他回到地面。一般人这个时候都会很激动,因为活着,因为被超人拯救了。但布鲁斯只有迟迟不能散去的震惊。


他真的、真的真的没有期待这个。他的生命中,除了小托马斯,没人能够赶在最后一刻拯救他,就算超人做到了,他还是觉得不真实。


“你没事吧?”


他呆愣地看着超人,看到他抱歉的神情,之前不安的预感直冲大脑。他带着希冀,去看卡尔,希望他来救自己之前就已经去救小托马斯了,希望他脸上遗憾的表情只是因为他有些累了,“托米呢,他在哪?”


超人抱紧了他,“布鲁斯,对不起……”


“如果你从大都会的方向赶来,托米明明离你更近……”他停止了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知道原因,也知道超人尽力了。


但如果……如果他们不是恋人,今天活下来的会不会就是小托马斯?会不会,整件事,从根本就不会发生……


十三、未曾现身之人


他们确定关系之后没有吵过架,因为布鲁斯不够任性,超人也不够小心眼。但这一次的冷战比任何争吵都要让人窒息。他们有几个月没说话了,超人偶尔会来到哥谭看他一眼,然后再悄悄离开。布鲁斯知道他来过,但他选择没看见。说实在的,他不怕超人的死对头们,尽管他们每一个人都能轻易毁掉他。他真正惧怕的,是自己成为超人的软肋,成为深爱的人身边的定时炸弹。超人毫无疑问会第一个来救他,就像他早先一遍又一遍对他承诺的那样。后来布鲁斯相信了他说的,他相信了,所以才更加恐惧。他会害了他,会害了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他那么渴望那个从未出现的超级英雄。这个没有出现的人让小托马斯年纪轻轻就杀了人,让布鲁斯把不该有的期待寄托在他的哥哥身上,让他的爱人做出一个不应该的承诺,让他活着,让他死去,让他活着。


但他不再需要了。


或许那个人本就不该来,从一开始他就在梦里。


十四、终章


他们的分手发生在一个晴朗的早晨。


梦中,超人隐约觉得有人在摸他的脸。从额头到眼睑,从鼻梁到唇角,那指尖的触碰若隐若离,撤走时不留一丝痕迹。待到睁开眼,他看见布鲁斯坐在镜子前,里面映出两人的倒影。


“我们分手吧。”


媒体把这一过程渲染得轰轰烈烈,每一个细枝末节都被挖得渣都不剩。韦恩甩了超人,超人再三挽留,但韦恩没有回心转意。他给了韦恩一座完整的韦恩大厦,但是韦恩连看也没看。超人心灰意冷,发誓再也不与韦恩相见,哥谭成为了超人的禁区,直到韦恩垂垂老矣他都再未踏足一步。


有人发现超人的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钻石戒指,但韦恩的双手空空如也。狗仔和超人崇拜者寻遍了人类世界范围里的每个角落,却没发现第二个人带着同样的戒指。


那些哥谭的后辈们放言说超人回来过,他并没有和布鲁斯·韦恩决裂。韦恩藏起了戒指,他们瞒着所有人仍然相爱着。最后的最后,超人回来带韦恩去到了世上最远的地方,看着他闭上双眼。


年老色衰的露易丝·莱恩偶尔会秘密会见她那不会老去的朋友。曾经的农村男孩已然有了一双深邃的眼睛,他不在大都会活动,换了身份,姓还是肯特,但名字变了。他仍然是个记者,带着土里土气的粗框眼镜,习惯在胸前的口袋插一根钢笔,笑起来的时候像下午两点的阳光。


在他们交往的两年中,布鲁斯总喜欢让他带着自己在低空盘旋,他很享受被裹在那柔软的红毯中,微微侧目便能看见他所爱的城市的全貌。


在布鲁斯弥留之际,超人最后一次回到哥谭,陪在他的身边。


布鲁斯张开双臂,仿佛在索要一个拥抱,“你能再用你神奇的魔法带我领略这世间不可多得的喜悦吗?”


“乐意至极。”


乐意至极,我的挚友,我的爱人。


你是我永世的爱人,即使是分离与死亡也不能否定这一点。


如果我们之间的距离能让你心怀无愧地离去,即便我的心一如被刀割般疼痛,我亦任你去。


因为我爱你。


十五、自私之人


“布鲁斯,我们到了。”


怀里的人阖着眼睛,面容宁静又安详。他总是抿着的嘴角翘着一个弧度,像在做一个最美的梦。


超人为他轻轻撇开额前灰白的发,烙下漫长的一吻。他抬起头看着他,良久过后,伸手抚平他西装的褶皱,将领带摆到中央,把被发胶固定的头发整理得妥帖得体。然后他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取出一枚钻石戒指,为布鲁斯戴上,吻了它。


他虔诚地闭着眼睛,诉出一段不为人知的誓言。黑夜中的哥谭亮起了第一盏灯,一点一滴搭起一座直通云霄的桥。超人站在那仿佛在召唤布鲁斯·韦恩的桥上,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没有把他还给他诞生的地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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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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